独鹤驿上的爱与愁|被世人遗忘的肇高廉古驿道,说说这条古道新兴段的故事
2023-11-15 下午 02:30   来源:南粤古驿道网,采编自公众号“新州知事”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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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肇高廉古驿道”专题摄制组到新兴拍摄,主要拍摄点是新兴独鹤驿,说是在新兴,其实是在开平大沙水库边一条叫大塘面村对面。历史上,这里曾为新兴所辖。上世纪60年代修筑大沙水库,古驿道和驿站已经消失于烟波浩淼的水库之中,只有水库退水之时,才可以看到当年的驿道、驿站遗址;也唯有那时,可以看到夕阳、残道、瘦马的意境,感受到过往行旅们的爱与愁……

  肇高廉古驿道,是指唐宋时期至民国初年间,自肇庆端州松台驿开始,经过新兴、开平、恩平、阳江、高州、廉江、雷州等地的一条古驿道,一条用于传递文书、运输物资、人员往来的的交通要道,这条通道还包括这一地域上的古道,包括陆路和水驿、驿道、水陆驿及民间便道。肇高廉古驿道新兴段,是指新兴地域上的一段古驿道、独鹤驿。如今只剩下遗址,位于在开平大沙水库西边大塘面村对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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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在驿道之间,每隔数十里设有驿馆,独鹤驿,是位于开平大沙独鹤山下的一座驿站,独鹤驿是连通当时肇庆府下属新兴、阳江、恩平等地的一个驻脚点。

  自唐宋以来的各个时期,当时的新州(新兴)是广州、端州通往南恩州、粤西各地及钦州、海南等地最为便捷的通道。因此,新兴地域上很早便建成了一条由北至南的通道。古驿道起于端州松台驿,经新州芙蓉驿(现腰古)、新昌驿(现县城水东村)。驿道再往东,出稔村方向,过独鹤驿,再往恩平沙湖方向,出莲塘驿(今阳江境内)。由端州驿起,全长约两百多里。由于交通位置的重要,宋嘉祐年间,朝廷又出资扩建驿道。明洪武元年(公元1368年),由驿丞谭简建起了一座驿站,驿道及驿馆系统,按当时的标准修建,相当于现在的高速、国道,主要用于通讯、通邮和转输军用粮草物资、传递军令军情的作用。 

  明穆宗时期,明朝廷对于驿站的管理逐渐放松。此时,新兴知县邓应平将独鹤驿馆扩建为驿城,驿城以石头筑就,周一百三十丈,高二丈九尺。门开二扇,敌楼三处,窝铺六床。由番禺人张元龙任驿丞,独鹤驿城内除了驿丞署、指挥署、公馆等官府设施外,还有私人经营的车马店、茶房、酒肆等。随之又拓宽驿道,改善交通设施,驿首与驿站,成了往来信使收发传递、官员升迁卸任、过往行商旅人、文人墨客、贩夫走卒南来北往的主要通道和驻足地,在漫漫路途中的歇脚之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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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独鹤驿,有不少的美丽传说流传,历史的沉淀下,唯有文字留了下来,给后人缅怀!

  独鹤驿,因为处于天露山东北部的独鹤山脚下而得名。独鹤山又称状元山,此山巍峨耸立,雄伟壮观。由于它超脱其它山峦,一峰挺拔独立,形象似鹤,栩栩如生,故取名独鹤山,闻名遐迩的驿馆“独鹤驿”就位于独鹤山下。独鹤山上有名穴状元山,位于独鹤山北侧的“鹤首”。相传为宋代状元蔡中兴的祖坟,因为蔡中兴先祖得葬此穴,使得蔡中兴成为状元。开平《大沙区志》中记载有蔡中兴的故事。蔡中兴祖籍在新兴大沙,曾祖父有家财万贯,在尖石圩开了一间米铺,到了蔡中兴这一代也好行公益,蔡家三代积福下来,又葬得鹤山上的名穴,成就了一代状元。 

  独鹤山下的大沙水库,原为潭江的支流大沙河,据说大文豪苏东坡被贬谪海南时曾经过这里。苏东坡贬海南时,由惠州乘船行至新会古劳(时属新会,现为鹤山)遇到龙舟水,上岸暂避,借道新会入开平,由潭江转入大沙河尖石圩码头下船,再取道新兴往海南。据《开平县志》述:“……随后,苏轼父子又取道潭江西进,至开平,当地有苏公渡,在县城东南六十里……因苏轼所过而名之”;1932年版《开平县志》有“苏公渡”条目:宋苏轼贬南海,自惠至琼,道经新会,值江潦暴涨,乃从山僻小径取道新兴。然后经县城到郁南、封开等地往梧州。再经北流江至雷州至海南。

  很奇怪的是,苏东坡既然来到了潭江支流大沙河码头的独鹤山下了,为何没有再一路向南,走肇高廉古驿道往海南呢?想是以苏居士六十有余之身,又带着小儿苏过,怎么赶得了这漫漫路途呢!古人出行,舟车劳形,“舟”是首选,坐船到海南,是他最愿意的选择,先是取道新兴一段山径,出新兴江至端州,再往梧州,再顺北流江、南流江而下行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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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明代时期,曾任惠州长乐知县的黄瑜在其《双槐文集》记述:番禺张元龙在阳江县任职掾史,一天随同僚入端州府城办公事,完成后返回阳江时经过独鹤山,见山势雄伟,景色秀丽,山峰上挂着丝丝彩云,宛若一对仙女含羞出浴。他正在歇马留连之时,骤然间,听到群莺歌唱,异常悦耳。他抬头张望,只贝密林深处飞出一群白鹤朝他飞来。张元龙沉思道:平日,白鹤的叫声比哭声还难听,为何今日唱出这般美妙的歌声呢?踌躇之间,鹤群已飞到他的头顶,宛如—队仙女下凡,翩翩起舞。张元龙目不暇接,赞口不绝。当他的同仁过来时,鹤群停止了跳舞,同仁一走,舞态依旧。各人甚觉奇异,张元龙以为吉兆。

  黄瑜为之歌曰:鹤之鸣,雄厥声。鹤之舞,仪其羽。猗嗟乎,子当出群。谁其云,崔山君。不久,明朝廷在独鹤山下建造独鹤驿城,正好张元龙被罢黜了新兴掾县(主官以下官吏),又被授予为独鹤驿丞。这时,他才明白独鹤山的鹤群为他歌舞的原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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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独鹤驿城虽小,然而南来北往的行旅,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,行走在这条古驿道上,在独鹤驿上夜宿,关山隔阻,路途遥远,寂寞清远,往往会让行旅之人联想到自己际遇,生发出感慨来,这样情感在过往行旅的诗词造句中可以领略一番……

  明万历期间,任肇庆知府的王泮,是一位“好为民兴利”在而享誉端州的名宦,他时常到肇庆府辖下的新兴、阳江、恩平等地巡视,督导水利、农业等事务。有一年的深秋时节经过独鹤驿,在驿站上歇脚时,面对霜林秋色一时触景生情,写下《过独鹤》诗,诗云:梯云披日渡盘山,乍见霜林叶色丹;想是江南秋正半,岂知岭表腊将残。十年南北空衰鬓,半生浮沉几笑颜?独鹤不归孤馆寂,浊醪初暖暂停鞍。 

  嘉靖年间,进土出身,官至工部尚书兼右都御史的湖州吴兴人潘季驯,作为水利方面的专家,在一次巡视广东粤西一带路过这里,见到有些荒芜了的独鹤驿,触景生情,诗兴大作,也写下了《过独鹤驿》诗。诗云:独鹤去何处?庭空独自闲。檐飞千涧水,门垒万重山。久断云中唳,长疑月不还。不知令威子,千载到人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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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潘季驯这次经过时,见庭院空寂,松林没有鹤的踪迹,作者触景生情,写下“独鹤去何处?庭空独自闲”的淡凉情景。接着又以“檐飞千涧水,门垒万重山”来描绘驿站南边独鹤山以及西南边天露山的崇山峻岭……又以鹤为题,再用“久断云中唳”,天上早已听不到鹤唳,来寓指独鹤驿的荒芜,期望有朝一日驿站重新回复昔日的样子。

  明代黄光升,号溃峰,明代泉州晋江临漳人,官至户刑二尚书,是一位倡导教育兴国、尊师重教的政治家、军事家、法学家、水利专家和历史学家,一次因公务路过独鹤驿,夜宿于此并触景生情,写下《题独鹤驿》诗,可谓是当时情景的真实写照。诗云:几时独鹤凌霄去,古驿空余独鹤名;野树悬云时出没,荒村带雨递分明;山深鸟杂征夫语,水暗蛙连戌鼓鸣;万里驰驱春又晚,凄然长起故园情。

  黄光升的下一任,麻城的方民悦,嘉靖年间进士,曾任广东按察使,有一次巡按广东,到粤西、海南等地,经过独鹤驿站时,步黄光升韵作《独鹤次韵述怀》诗,诗曰:六年两度过山邑,野老村童漫问名;路过多岐分巧钝,理从静处见分明;岩前古树连云翠,天外悲笳带日鸣;瘴海茫茫吾更远,故乡回首倍关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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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古时的驿馆,总是以夕阳、残道的景象出现,意境总是与荒凉、萧瑟相关。清人彭孙遹在《岭南竹枝词》其二中,有诗云:春草青青秋草黄,桂花开后菊花香;郎行莫过新州去,独鹤西头是瘴乡。

  独鹤驿,作为流官、贬官和南来北往行旅往来粤西、海南的主要路线,无数人在此驻足、歇脚、小住。小小的驿站,为过往的骚人墨客所注目。这些官员、文人墨客路经此地并在此夜宿,看到驿站周边的景象,往往会触景生情而有所吟咏。尤其是受到独鹤驿站小吏的盛情接待,心中很是安慰,颇让寂寞的旅途增添了少许居家的温暖感觉。于是,他们感慨之情生发,为独鹤驿留下诗词墨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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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历史变迁,沧海桑田,如今独鹤驿空留独鹤驿之名,已消失在烟波浩淼的水库中,消失在历史的尘烟里。而历史上这些闻达留下的诗词文章,情景交融,令人陶醉,成为名传千古的佳作,为古驿道、驿站文化提供了丰富的人文内涵。

 

  (原文刊登于公众号“新州知事”,作者为甘培旭,南粤古驿道网采编整理。如涉及版权等问题,请与南粤古驿道网联系。)

责任编辑:周文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