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华南教育历史研学基地”研究成果展之韶关学院篇(2): “红灰儿女”在粤北(一)
2020-04-09 下午 04:00   作者:韶关学院 黄滟珺  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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万树千山忆大村,烽烟劫火祸连绵。

抗日不忘勤学志,红灰儿女绿窗前。

再见岭南在粤边,不堪回首话当年。

亦师亦友吴重翰,伴读添香似昨天。

天涯游子梦魂萦,苦读八年炎难盈。

寻得荒山来建校,亦书亦剑岭南情。

——陈香梅《忆岭南》

  抗战时期(1940年-1945年),私立岭南大学、东吴大学、岭大附中等学校迁至粤北韶关市浈江区犁市镇大村,战时称其为“岭大村”。许多优秀的学者在“岭大村”任教和读书,在烽火连天中,坚持办学育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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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为岭南大学在大村曾经的课堂遗址。

  经考古专家勘察对比研究后发现,在如今的华南教育历史研学基地(大村)办学旧址确认有怀士堂、茶楼等21处重要遗址;专家们标记出了岭南大学、东吴大学、仙人庙火车站、四姑医务室、玉清书舍、古桥古道等校园及其周边旧址,其中还包括有课室、宿舍、饭堂、水井、校道、篮球场、排球场以及图书馆、科学馆等;挖掘出了口哨、油灯等历史古物件。在这些遗址、遗迹、遗物和点点滴滴的史料中,当年的仙人庙和“红灰儿女”的故事渐渐浮现眼前,一幅幅抗战时期岭大师生教学与生活的画卷缓缓展开了。

  私立岭南大学的前身为1888年美国基督教长老会在广州基金利阜创办的格致书院,后来更名为岭南学堂和岭南学校。1927年,当时的国民政府禁止外国人在中国办大学,岭南学校完全由华人接手管理,更名为私立岭南大学。随后又开办中学、小学和华侨班等附属组织,成为中国南方一所重要的教育机构。抗战时期的岭南大学历经坎坷,多次迁徙。

  1938年10月,广州沦陷,岭南大学迁往香港,借用香港大学的校舍继续授课。1941年12月香港沦陷后,时任校长李应林潜回内地,谋求在粤北复课,于次年选址曲江大村。司徒卫等主持修建战时临时校园,即“岭大村”。1942年5月,为防止日军冒用岭南大学的名义推行奴化教育,岭大校方当即宣布,岭南大学在粤北复课。消息传出,逃亡各地的岭大学子纷纷奔粤北而来。

  陈香梅女士在《逃亡》一文回忆起当时的心情:“我并不想死,我只有十多岁,我还没活够呢,虽然多灾多难,但我却不愿向死神投降。我得为毕君活着,我得为我的姐妹活着。”《香梅之路》描写了当年的场面:“火车站挤满了人,逃难的,赶路的,还有不少武装士兵。我也顾不到那些,只知道他要离我而去,茫茫来日,相聚又在何时,我既不能和他同去重庆,就只能听候命运的安排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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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为18岁时的陈香梅。

  战时办学条件艰苦,师生颠沛流离。岭大的复课来之不易。大村位于粤汉铁路沿线,距仙人庙火车站约1公里。周围树木苍翠,山岭茂盛,空气清新,环境幽静,俨然成为了炮火冲天、兵荒马乱时期的一片“世外桃源”,是一个读书的好地方。在陈香梅心中,刚刚经历了一场大劫难,终于有了一个安定的学习环境,没有什么比有学可上更幸福的了。

  “流亡大学生的生活是相当艰苦的,晚上没有电灯,桐油灯烟雾弥漫,有时眼泪都熏出来。吃饭只有蔬菜,周日才有几片肉。有些学生常常连饭都吃不饱。有的调皮的学生吃到一半,将事先藏好的苍蝇放在碗里,以便去找炊事员重新打一份。岭南大学学生中的贵族风气历来很重,如果在战前,如此艰苦的生活条件,必然会招来一些富家子弟的抗议,可现在没什么好抱怨的,因为他们都只有一个身份——流亡大学生。”她后来回忆说,他们这些历来被视为公子小姐的学生如今也能够吃苦了,没有什么夜生活,大家都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,生活比前段时间规律了许多,身体竟然都“发胖”了。 

  那时的校舍非常简陋,生活异常艰苦。但是物质的匮乏却丝毫没有影响同学们对精神生活的追求。陈香梅喜欢读书,为了买一本书,她只好节省午饭钱,有时吃两片面包,在面包中撒些白糖,吃起来不会太淡然无趣就心满意足了。

  在仙人庙的时候,陈香梅还利用课余闲暇,替女同学写情信。有些女同学结婚之后,丈夫发现妻子文笔远远不及当年,开玩笑的说,秘密才被揭穿了。

  陈香梅在岭大读书时,曾选读“中国文学”。当时教她“中国文学”的是吴重翰教授。吴教授是广东新会人,1927年毕业于北京大学,1938年在仙人庙岭大教书,当时约40岁,著有《中国文学思潮》,他还主讲“明代倭寇史略”。吴重翰对陈香梅的文学传授是意义深远的。陈香梅在《陈香梅自传》一书中的“忆儿时”写道:“吴教授喜欢茶道,课余之暇,用小茶壶泡起铁观音,请陈和几位教授一同谈论诗词,打破师生刻板的课堂讲授。在水滚茶香的气氛中品诗赏词,这种诗情画意的环境,确实给一个年青的女生以深刻印象,使其受益不少。正是‘四周清寂’,只有松林的风声,一间茅屋,数卷好书,此生复有何求。回味起来委实令人神往。”

  此后,香梅养成了泡茶馆的习惯。课余时间,她常常跑到附近的茶馆,静静品茗,慢慢忘掉烦恼和痛苦,她认为那是一种超然的身心享受。可在当时,作为抗战后方之一的粤北,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安全。据《广东抗日战争纪实》记载:“1943年1月5日,日机21架再炸韶关,市区及四野均遭敌手。炸弹88枚,燃烧弹58枚。韶关成一片火海,为该市在空袭中损失最惨重的一次。”

  陈香梅在《下午茶》中写道:“日本飞机成群结队地低飞在曲江上空,像疯狂了一般向市面投弹,郊外许多地方也难幸免……警报解除后,满街漫道是尸首,还有许多被炸成重伤,在地上呻吟的人,浮桥的对岸是市区,那儿到处火光,烧红了半个天。我和妹妹回到朋友家里,已找不到那栋屋子,那屋子在火光中燃烧,渐渐地失去了原有的形状,我想到我所有的一切东西,它们已在火光中变为灰烬……”

  炸了就再建,再炸再建。正如《岭南凯旋歌》里唱的:“战再战,敌人灭。不顾生,不顾死,只顾岭大。大敌小敌都不畏。冲锋有进无退,尽力保卫红与灰……”就这样,经历战火的洗礼,在辗转周折中的岭大师生炼就了不比寻常的顽强意志和不败信念,坚持读书救国,直至抗战胜利的消息传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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图为战时在曲江仙人庙帮助岭大学校修路的士兵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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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陈香梅,1925年6月出生于北京,广东南海县人,中央社第一任女记者。曾任美国总统府出口委员会副主席、美国共和党少数民族事务委员会主席、飞虎国际航空公司副总裁且为美国航空公司第一位女副总裁、美国大银行第一位亚裔董事、国际人民交流协会执委等职务。其丈夫是美国飞虎航空大队长陈纳德将军,父亲是中国外交家陈应荣博士,母亲是惠阳廖凤舒的千金廖香词女士,舅舅是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、杰出的社会活动家、党和国家的优秀领导人廖承志。

 

  (注:本文根据史料文章中的《陈香梅抗战时期在仙人庙岭南大学》《老师最喜欢的女生》《一个真实的陈香梅》《陈香梅自传》以及阿瑞的文章《再见岭南在粤边》等收录整理而成,在此,向原作者致敬。文中图片由南粤古驿道网补入。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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